求教:薛宝钗的“热毒”究竟是什么

2024-05-09

1. 求教:薛宝钗的“热毒”究竟是什么

因为“凡心偶炽”,所以她会热忱关心社会,并思考国家大政方面的问题。宝钗之“毒”乃是愤世嫉俗之“毒”,是“讽刺世人”(曹雪芹语)和“讽刺时事”(脂砚斋语)之“毒”。从世俗功利角度看,这是一种“遗害于子女”且需要医治的疾病。从佛、道等“出世”哲学的角度看,一个人若是过分沉溺于忧世、愤世的情结之中而不能自拔,这也不会妨碍她走向大彻大悟的精神完满。因而这也是一种需要用道锋、禅机将其清凉下来的“孽火”。只是宝钗虽然亦有着“凡心偶炽”的“热毒”之疾,但她的“热”与“毒”均来自于她内心强烈的社会正义感。并不像原著中的王熙凤等那样痴迷于世俗的名位和财势。所以,宝钗“热毒”之疾并不要紧,是可医治的。
冷香丸的配方中,春、夏、秋、冬四季合起来就是“炎凉”二字。蜂蜜、白糖味甘,黄柏性苦,合起来就是“甘苦”二字。“白”者,纯色也。“蕊”者,花之精髓也。牡丹、荷花、芙蓉、梅花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又分别象征了高贵、淡雅、娇艳、坚贞四种品性。所以整个一副“冷香丸”配方的寓意,就是要宝钗历尽世态炎凉,尝遍人间甘苦,经过苦修苦炼,来获得如癞僧、跛道那样的“见素抱朴”的思想精髓,成为同时具备高贵、淡雅、娇艳、坚贞四方面美质的女性。在书中,宝钗所偏爱的乃是“雪洞”一般朴素的居室布置,所坚守的是“藏愚守拙”的一套行事准则。她既不怕“武则天”们的淫威,敢于“借蟹讥权贵”,又“淡极始知花更艳”。因此,宝钗的这种精神也代表了金陵十二钗中最高的思想境界和修行成就。
自癞头和尚走后,宝钗竟然能在“一二年间”将如此难得凑齐的各种药物成份全部搜集齐全。说明,宝钗的确是跟癞头和尚天生有缘,“先天结壮”,有诸多美好的潜质,才使她毫不困难地获得了如此“可巧”的机缘。

求教:薛宝钗的“热毒”究竟是什么

2. 有人针对宝钗的热毒写过文章 这个人是谁

郑无极。
本文节录自郑无极《论宝钗》第十八章之第二小节,重点对宝钗的愤世嫉俗之“热毒”与淡泊出世之“冷香”进行分析阐述:

而清楚了以上四个要点,我们也就不能不面临另外一个问题:癞头和尚为什么偏偏是选中薛宝钗,而不是其他任何女子,来承担这样的使命呢?前面,我们曾经说过,在大观园群芳中,宝钗是最具有愤世、出世之精神潜质的一位。但这仅仅是一种笼统的回答。现在可能有的读者不禁要问,具体到小说里,曹雪芹又是如何表现宝钗最具有这方面的潜质的呢?而笔者以为,《红楼梦》第7回交代,宝钗有着“从胎里带来的一股热毒”,此一种所谓的“热毒”,就是作者在我们暗示:宝钗乃是一个先天与众不同的、具有愤世嫉俗之精神本质的女子!

关于宝钗的“热毒”,历史上的那些拥林派评红者也自然免不了会作出一些断章取义或者望文生义的解释。最常见的说法,就是将宝钗的“热毒”,看作是证明宝钗如何如何“内心冷酷”或者如何如何“阴险狡诈”的证据。诸如此类的解说当然是经不起一驳的。正如我们在前面十几章里所反复指出的那样,在曹雪芹的原著中,宝钗助湘云(第37、38回)、慰黛玉(第42、45回)、援岫烟(第57回)、怜尤二(第69回)、护香菱(第80回),有着一系列的关怀弱势人群的仁爱之举。试问,一个“内心冷酷”之人,岂做出如此之多的善行?与此同时,原著中的宝钗还再三再四地以自己的个性得罪贾母、贾政这样的权势人物,又有着“更香谜大扫贾政兴”(第22回)、“端午节不屑皇妃赏”(第28回)、“蘅芜苑开罪史太君”(第40回)、“献人参调侃王夫人”(第77回)等一系列的孤傲不群的言行记录。这世界上又有哪个“阴险狡诈”之徒,会像宝钗那样“蠢”到专跟权势者过不去的地步呢?更重要的,所谓的“冷酷”也好、“阴险”也好,都着重在于一个“冷”字或者一个“阴”字。可曹雪芹却明明白白地告诉读者,宝钗从胎中带来的乃是一股子“热毒”,而不是什么“冷毒”或者“阴毒”。不仅脂砚斋、畸笏叟等圈内评者从未说过宝钗有什么“冷毒”或者“阴毒”,就连程高本的早期读者如张汝执、东观阁、王希廉等人也从未说过这样的话。倒是后者当中年代最早,思想观点也最接近于脂砚斋的张汝执,说过林黛玉“阴毒可恶,性情较凤姐又是一般”(见张汝执、菊圃评《新镌全部绣像红楼梦》,“阴毒”原作“阴独”,乃是笔误)。而薛宝钗式的“热毒”,显然是不能跟林黛玉式的“阴毒”划上等号的!

那么,什么又是宝钗的“热毒”呢?排开那些望文生义的诬钗之论,我们看到,曹、脂等人又是从三个角度、三重意义上来阐释这个“热毒”二字的。首先是甲戌本第7回脂批的解释,其二是小说第38回正文的解释,其三是戚序本第7回脂批的解释。以下我们逐条来看一看曹雪芹和脂砚斋又是怎样说的:

在甲戌本第7回中,脂砚斋针对癞头和尚说宝钗的病乃是“从胎里带来的一股热毒”一句,有一条批语云:

凡心偶炽,是以孽火齐攻。(甲戌本第7回侧批)

此批显然是通过对一个“热”字的解释,彰显了宝钗人物的来历非凡。我们知道,在甲戌本第1回中,作为贾宝玉前身的那块补天遗石正是因为“凡心已炽”,才央求了癞僧、跛道二位仙师携他下凡的。无独有偶,作为甄宝玉前身的神瑛侍者也是由于“凡心偶炽”,方“意欲下凡造历幻缘”的。如今宝钗其人亦是出于“凡心偶炽”才来到世间的。这就足以说明,宝钗跟顽石、神瑛一样,也是来自于神仙天界的人物。虽然在小说第1回中,作者没有详细交代她的前世来历,但此处却可以知道不管宝钗究竟前世为何人,她在本性上都是跟顽石、神瑛最为接近的一个女子!

不过,上述批语显然只解释了一个“热”字,并没有触及那一个“毒”字。而且严格来说,对这个“热”字的解说,其实也只讲了一半。事实上,我们知道,所谓“凡心”的概念是很广泛的。留恋红尘中的荣华富贵、繁荣景象,这可以说是一种“凡心”。关心人世间的正邪相争、善恶成败,这也可以说是一种“凡心”。留恋人间的“声色货利”,这是“凡心”,怀着美好理想,积极投身于社会实践与斗争,这也是“凡心”。具体到宝钗身上,又究竟是哪一种“凡心偶炽”呢?在这个地方,脂砚斋似乎有顾虑,没有直接说出来。而这个遗憾,到了小说第38回“薛蘅芜讽和螃蟹咏”一节当中,却被作者自己给弥补上了。且看这一段的相关原文:

众人看毕,都说这是食螃蟹绝唱,这些小题目,原要寓大意才算是大才,只是讽刺世人太毒了些。(第38回)

这里说的很清楚,宝钗之“毒”乃是愤世嫉俗之“毒”,是“讽刺世人”(曹雪芹语)和“讽刺时事”(脂砚斋语)之“毒”!而事实上,这也是《红楼梦》全书中唯一一处将宝钗的思想、言行跟一个“毒”字联系在一起的地方。因而,我们可以很清晰地看到,所谓的宝钗之“毒”,在脂评本原著中,所指的恰恰是她针对于人间的一切恶势力,特别是当时那些昏暴权贵、横行赃官的一种刻骨铭心的憎恶与义愤!不难理解,宝钗既然具有这么一种“讽刺世人”、“ 讽刺时事”之“毒”,她当然会因为自己的社会正义感而“孽火齐攻”,变成一个对当时社会极度不满的“女右派”、“女愤青”。讲到此,我们不妨再顺便提一句:过去,那些传统“红学”的文论之中,也有将宝钗的“热毒”解释成所谓的“封建毒素”的。不过,这种解释在脂评本原著中的客观事实面前,显然只能碰得头破血流。道理很简单,一个循循于儒家礼教的女子,哪里能够像《红楼梦》中的宝钗这样骂世最狠、“讽刺世人太毒”呢?

更进一步,宝钗的这种先天的社会正义感,又是怎样发展成为一种对现实黑暗的批判主义精神的呢?作为一个名门闺秀,她的这些不合时宜的愤世精神,为什么没有被森严的家教给束缚死,被彻底压倒和消灭呢?实际上,蒙府本和戚序本第7回中的一条脂批,就为我们揭示了这个问题的答案。不过,此条批语在原抄本和石印本上均有所残缺,因而需要经过相应的校正,才能进行释读。其未经点校的原批如下:

热毒二字画出富家夫妇图一时遗害于子女而可不谨慎(戚序本第7回双行夹批)

明眼人一望便知,“一时”二字的后面是有文字脱漏的。整条批语因此而显得残缺不全,故而长期以来均未受到红学界的重视。只是到了最近几年,才有人试着在“一时”二字补上“名利”二字,企图将整条批语的意思解读成所谓的“薛公、薛姨妈夫妇因为贪图一时的荣华名利,巴结贾府成就金玉姻缘,反倒误了女儿的一生”的意思。不过,诸如此类的校读,依然是完全站不住脚的。要知道,薛公、薛姨妈夫妇本来就家势豪富,如何会贪图什么“一时名利”?就算他们要追求荣华富贵,也应该追求“永世名利”才对。这类“一时”的荣耀,怎么会对他们这种家庭产生什么吸引力?更何况,若说成就金玉姻缘就会误了女儿宝钗的一生,那慈悲为怀的癞头和尚又为何要偏偏给予宝钗一个金锁?那不是误上加误吗?这种志在救苦救难、度化世人的仙师,又岂有将无辜女孩往火坑里推的道理?足见,此类校读已经作者的臧否给完全弄颠倒了,将作者所赞美、所厚爱的“金玉良姻”,错当成了被否定的东西。这样的做法,当然是经不起任何认真的推敲的!那么,上述批语正确的解读又该是怎样的呢?笔者以为,上述批语中的“图”字实际是“因”字的形讹——按,“因”字又写作“囙”,“图”字本作“图”,由于“囙”比较罕见,所以很容易被抄手误认作“图”字的省写。另外,“一时”二字后面脱漏的乃是“溺爱”二字。整条脂批的正确校读应当如下:

“热毒”二字画出富家夫妇因一时溺爱,遗害于子女,而可不谨慎?(戚序本第7回双行夹批)

按,薛公、薛姨妈夫妇在教育子女的问题上最大的特点就是溺爱无度。比如,薛姨妈对儿子薛蟠的溺爱就是尽人皆知的:“如今这薛公子幼年丧父,寡母又怜他是个独根孤种,未免溺爱纵容,遂至老大无成。”(第4回)而事实上,薛姨妈对女儿宝钗也很溺爱。小说第57回就写有宝钗伏在母亲怀里说笑的情节,以至于让黛玉感叹宝钗说:“你瞧,这么大了,离了姨妈他就是个最老道的,见了姨妈他就撒娇儿。”(第57回)不仅是薛姨妈,薛公生前对宝钗也喜欢到了“酷爱”的程度:“当日有他父亲在日,酷爱此女,令其读书识字,较之乃兄竟高过十倍。”(第4回)很显然,也正因为父亲的“酷爱”,宝钗才能够读书识字,进而轻易接触到《西厢》、《琵琶》、“元人百种”等大量杂书杂曲,特别是如《山门•寄生草》一类的“道书禅机”,以至于发生了“移性”,产生了一整套激烈批判现实的愤世嫉俗的思想。这样看来,父母对子女的极端溺爱,对子女所造成的影响完全可能是一体两面。一方面,富家夫妇溺爱子女,完全可能把子女娇惯成薛蟠那样的废物,另一方面,也正因为极端溺爱,才有可能给子女的精神成长提供相对宽松的环境,使之发展出独立思考的习惯,并形成勇于批判现实黑暗,敢于“讽刺时事”、“借蟹讥权贵”的精神风骨。如果我们放眼整部《红楼梦》,书中的富家子女,除了薛蟠和宝钗以外,还有一个贾宝玉,也是受到长辈极度溺爱的人。而贾宝玉的性格特点也正好在薛蟠和宝钗之间,一方面他像薛蟠一样,是个世俗意义上的“废材”:“可怜辜负好韶光,于国于家无望”,而另一方面他也像宝钗一样,具有鄙视和憎恶当时官场黑暗的思想意识。因此,笔者以为上述脂批的“一时”二字后面所紧接着的,不是别的,就应该是“溺爱”二字!

很显然,宝钗正因为“凡心偶炽”,她才会热忱关心社会,并思考国家大政方面的问题。又因为当时的社会已经呈现出腐朽、糜烂的走势,宝钗的思想才会逐步脱离传统儒家的束缚,而转向老庄式的激进和孤愤。又恰逢父母的溺爱与宽容,这种老庄式的激进和孤愤于是就进一步地发展为宝钗的“讽刺世人”之“毒”和“讽刺时事”之“毒”。那么,作者又为什么要说这种“热毒”是一种“遗害于子女”的疾病呢?脂砚斋又为什么要反过来告诫天下为人父母者“而可不谨慎”呢?其中的道理也并不复杂。这是因为饱经人间磨难的曹、脂诸人又十分清楚,一个人的愤世嫉俗虽然能够指引着他去同人间的黑暗势力相抗争,但这种抗争本身也是要付出巨大代价的。特别是在黑暗势力已经庞大到依靠个人力量所无法动摇的情况下,一个劲地悲情战斗只能让抗争者本人作出无谓的牺牲。而且这种抗争者即使不被外部的黑暗势力所吞噬,也会因为看不到出路而屡屡陷入愤懑和悲伤之中,以至于造成精神上的自我伤害。从世俗功利角度看,这当然是一种“遗害于子女”且需要医治的疾病。从佛、道等“出世”哲学的角度看,一个人若是过分沉溺于忧世、愤世的情结之中而不能自拔,这也不会妨碍她走向大彻大悟的精神完满。因而这也是一种需要用道锋、禅机将其清凉下来的“孽火”。故此,作者才借癞头和尚之手,又为宝钗开出了名曰“冷香丸”的药方。只是宝钗虽然亦有着“凡心偶炽”的“热毒”之疾,但她的“热”与“毒”均来自于她内心强烈的社会正义感。并不像原著中的林黛玉和王熙凤那样痴迷于世俗的名位和财势。所以,宝钗“热毒”之疾并不要紧,是可以医治的。黛玉、凤姐之病,除了点化她们出家以外,却无药可医。正如小说第7回的正文和脂批所显示的那样——当时,周瑞家的询问宝钗的病情如何。宝钗自云:

“幸而我先天结壮,还不相干。”(甲戌本第7回)

这里,马上就有一条脂批云:

浑厚故也,假使颦、凤辈,不知又何如治之。(甲戌本第7回侧批)

脂砚斋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正因为宝钗的“浑厚”,也就是古道热肠,充满社会正义感,所以她“先天结壮”,她的病终究于性命“还不相干”。至于醉心于“声色货利”或者念念不忘于“邀恩宠”、“独立名”的“颦、凤辈”,则简直无可救药了。